参孙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

曾是谁的壁花少年

      Wallflower起初只用来描绘女子,后来却男女都适用,泛指在社交场合因羞涩或受人冷落而不参加某一活动之人,或者不受投资人青睐的保险机构、公司或企业。

      昨晚突然有了看电影的心情。费了半天时间下好昆汀新片Django Unchained,准备好饮料,灯光,电源,膀胱和心情之后,却突然反悔了。面对一个宁静美好的夜晚,我还不忍心用奔涌的枪声以及番茄酱来扰乱心绪与睡意。最后决定随便撸来一部轻松怀旧的美国青春片,满怀看困了就把它当安眠药的对电影的恶意,插上耳机,开始。

      打字机喀嗒而下的带着毛刺的文字,告诉了我这部电影其实刚上映不久,这种不和谐的感觉并不会使人感到不适,反而有种逃避的快感。灯光渐渐亮起,我们奔腾穿过隧道,一切都像上个世纪的老旧画面一样美好和老旧,右上角不时闪现破碎的烟点,抑或是我的幻视,这都无所谓。如果在烟点处插入一帧曼妙香艳的图画,一闪而过,我想我会说出那句早就准备好的脏话:操,真他妈的青春。

      然而好景不长,画面带来的感官刺激只能短暂停留,进入情节之后,安眠药作用开始发挥,一个内向的男孩在朋友的帮助下融入了集体,找到了大波妹子,剧终。我不会说这是一部好电影,但今天起床之后,我总忍不住想它,想自己的当年。一部电影要感人从来不需要成为一部所谓的好电影,只需要把它想感动的人的故事重现,引发共鸣,当然这个共鸣波及足够大的范围时,人们会把这部电影叫做好电影,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悖论。

      小时候习惯把自己排除在大多数的群体性活动之外,这个习惯不知因何而起,或许是自恃学习成绩足以取悦老师,或许是只有学习成绩可以取悦老师,或许只是单纯的胆小。因此,我很享受在小学毕业时问全班任一同学班里谁话最少大家都会想起我的这种状态,以至于在初中时提起这事结果变成了初中全班的笑话,因为初中的我已经变得和身边人谈笑风生勾肩搭背了,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其实从来没有改变。到了陌生的环境中,我们还像那个壁花少年般,把自己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假装没有出现过。生活不会像电影那么精彩,像在美国那样不敢和陌生的妹子上床就算羞涩,就这还好意思拍一部电影告诉大家不要那么羞涩,这实在太他妈操蛋了。一个害羞的人怕的只是自己,隔开的却是整个世界,所以他需要一些足够保护他的人。Charlie有Sam和Patrick,我们又能做谁的壁花少年?

      面对机会一次次胆怯退缩,面对选择一次次摇摆不定。习惯了之前足球队的队友在报名新比赛时漏掉了自己,习惯了每周见面两次一起工作的前辈仍然叫错自己的名字。事实上我还可以悔恨和习惯更多。抛弃所有美好的幻想,你是一个内向的人,你没有什么绝世的才华,你没有什么绝美的相貌,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败者,却仍然奢望躲在某个人身后,意淫自己的逆袭之日,这听上去可一点都不像壁花二字一般美好。

      然而这群人就这样存在了,世界对他们多有不公。他们可能童年时有过洛丽塔般的经历,或者一出生就只愿与同性亲近,或者什么都没有。一旦生为壁花,命运就很难改变。不要再相信一个内向的男孩在朋友的帮助下融入集体最后还上了大波妹子这种幼稚的童话,一个内向的男孩内心的那堵墙比任何防御工事都更坚固,每当不需要它出现时,它就准时出现,挡住前方的欢呼,放纵,朋友,还有最重要的大波妹子。这个时候想到自杀无疑是很恰当的,我也的确和无数个同胞一样计划并计划实施过许多次,只不过最后一刻都会怂的,道理很简单,一个面对人群都不敢进去搭讪的人,很难鼓起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我们该怎么办?壁花少年们走到了墙角,无处可去,于是他们像往常一样蹲了下来,干脆不再走动,甚至懒得跟自己说话,只是听听远处的笑声,慢慢从可爱的壁花少年到可笑的壁花中老年,孤独终老。

      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躲避才是最可怕的。自闭症患者至少可以躲在自闭症的名头下,安然地度过自己的岁月,哪怕是内向的人也有资格不厌其烦地说出自己内向这个蹩脚的理由,博得一点点可怜的理解。如果被认为理所应当地挥斥方遒,内心里却还是不愿面对喧闹的人流,那么这时的孤独就只有自己能够体会了。

      给我一台打字机,让我写下我们的故事。油墨印在发黄的毛边纸上,把时光拽回那个缓慢的年代,没有手机,网络,没有狂欢,怒吼。阳光斜斜洒向角落,温度刚好。我愿意小声地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和关于我的猫的一切。可是没人会知道,如今谢顶的沧桑大叔,曾是谁的壁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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