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孙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

写给居无定所的一年

    拖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小时才决定开始写年终总结,等到写完的时候一定已经是新年的凌晨了。想了好久要怎样跨年,以及要不要用一种带有仪式感的方式把跨过新年零点这一客观事件变成一个名为跨年的活动,没想到最后真的要跨年的时候,却是我的键盘和显示器忠贞不二地陪着我。

    年初的时候第一次来到大沙漠里出差,意外地定下了这一年的基调。而最终统计下来也果然不负所望,一年搬了两次家,住了三个地方,结交了不同邻居家的五条狗。如果再算上去年年底刚刚搬过的家,几乎是在一年的时间里住过四个地方了。我原本是一个不喜欢安定的人,但在亲身体验了高强度连续迁徙之后,也觉得古人安土重迁的确有自己的道理。

    在这茫然无措的漂泊之中,我认识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宜家的Linnmon桌子配Adils桌腿。对我来说这是一张桌子可以有的最完美的设计,即桌面上除了四个用来拧桌腿的螺纹孔外一无所有,桌腿上除了顶端用来拧桌面的螺柱之外一无所有。这种设计语言总让人觉得有一种隐喻在,好像用了它之后,我也就变得一无所有了,或者至少像一无所有那首歌里所描绘的那样酷,总是问个不休。

    可惜搬家并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即使在所有文学作品里它看起来似乎都挺酷的。从生活的角度来说,你不得不承认它是一件很烦的事情,主要意味着:改银行地址,换驾照,重办水电网,弄丢所有信件和快递,把自己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大堆金银细软胡乱塞进车里,把各类大小电子设备拆散再重新组装一遍,并在接下来的每十分钟里发现一处接触不良。日子被前后滑移的拖动块切割成一堆碎末,和着洋葱剁碎的丁子,在冷空气里流几滴眼泪,又在热油锅里回两味清甜。

    所谓的两味清甜其实也乏善可陈。居无定所的生活会逼迫你反复地回想,在物质层面,生活所需的基本物料究竟包括什么。过去习惯说,某个东西身上没带,但家里有,或者可以先买些东西放家里,日后用到再取。可是当家里的物件本身已经变成了流动的大篷车,这些说法的思想背后便早已失去了赖以立足的基石。所谓家里有,也不过是临时存放在了行李箱的某个角落,甚至懒得整理出来,只不过留着几个月后搬去几百里之外的另一个住所。这种说法使我无端地想起辐射新维加斯里的一把名为Caravan Shotgun的猎枪,双管,配手装弹,出厂后手工锯短,显得质朴粗砺。当你坐在一辆总是迁徙的大篷车上时,你会想要带上一把这样的枪。而车外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枯萎的蓬草被风赶着不得不笨拙地滚动,像一个可笑的想要学会自如生活的年轻人,像我。

    除此之外,大约是真的乏善可陈了。换了辆车,快的那种,切二档能有七千转,但从来没试过。现在回想起来也颇为神奇,我为什么要买一辆大尾翼的买菜车,并用字面意义上的买菜开法,每周末开着它去字面意义上的买菜。这件事情想不通,就像想不通搬家的意义,旅行的意义,恋爱的意义,以及想不通究竟是谁在我的新车上磕了两个坑,害我要花五百刀去修,并至今因为舍不得而一直没去修。这就是人生吧,试着体会吧,比修车和搬家还要难得多的事情,还不是多了去了。

    就这样吧。虽然搬了三次家,但在年末的时候,也算是找到了一处得以安居的场所。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沙漠便沙漠罢,况且又找到了此心安处,大概明年不会再是居无定所的一年了。

    结尾写一点新年祝愿。其实没有牵挂的时候我总是想不到什么可祝愿的,因此,现在就必须要祝愿些什么了。希望一切经历都能顺利,好事情总会发生。这祝愿送给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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